中秋回乡见闻,30年前老家盖房子被人烧了芦苇,我猜到了他是谁
前几日中秋回老家,秋日的光景,一下子把我引回到曾经年少的岁月日子。
好多年了,没有在老家的屋子里再睡过一晚。
每次回来都是匆匆的来,又匆匆地走。
加速度的工作和生活,除了33岁巨大的生活压力之外,没有留下什么,无非是黑色的头发里,夹杂着些许白发,为了不让父母亲担心,总是说着一些骄傲的成绩,其实,父母亲也是知道我的不易,这些年辗转反侧,钱没挣到,也没有存款,唯独剩下的就是对老家的越来越重的思念了,思念的老家,老家里的人和事,就如同再回到童年,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生活一样。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话说起来挺粗糙的,有了一定的生活经历之后,才发现,这话说的其实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么个理。
很多时候,我没有勇气去诉说自己的家乡,年幼时生活的小村子再普通不过了,而且在方圆十几里以内,是一个人口比较小的村子,而且,行政编制上也不是村,被编入到一个大的行政村子里的一个村民小组。
这个村子不是什么 旅游 胜地,也不是什么千年古村落,有的只是祖辈们世代耕种的土地,却没有留下多少文化的积淀。
村子里李姓居多,小时候见过一份族谱,可能就是村子里最宝贵的文化遗存了,现在,也不知道那份族谱在族人们谁的家里。
老一辈去世后,小一辈的就不讲究这些了,而且,结了婚的新媳妇也不会来村子里住,更对村子没了 情感 ,很多人可能在外地打工或者工作,不愿意再提起自己来自农村,在城里定居了以后,大多以城里人自居了。
我的老家就住在这个村,这个村位于安徽省北部一个叫“门东”的小村庄。如今,村子里也通了水泥路也有了太阳能路灯,村子里本来就几十户人家,现在,在老家盖房子的更少了,因为早些年,村子里的老人们住的房子都是面朝村东口的那条大沟的,所以,村子就叫“门东”,这也就是村子名字的由来了。
我家住在这个村子的最西头,一排瓦房有3户邻居,家的西边就是村子里的庄稼地了。
我从小就出生在这里,论出身的话,一定是农民的儿子了。
老家的门前,长满了杂草,许久没有清理了,小时候,我家门前有一个小石墩,夏天的时候,早上起来,就端起一盆水,放在石墩上,刷牙洗脸。
过路放羊的村子里的婶婶们看到我以后,一边赶着羊一边笑话我,说我长大了知道臭美了,还知道自己刷牙来着。
估计那时候,他们是不刷牙的。
我家的这扇门是一扇铁门,那时候家里没人会开拖拉机,所以,我父亲在安装这门的时候,留的宽度不够,进不了拖拉机,所以,家里也没有拖拉机,但是家里喂着两头牛,就拴在院子里,一到夏天的时候,那个牛虻子咬的我可疼了。
家里房门上,母亲还安装一块镜子在上面,母亲有点迷信,村子里很多人都会这样做。这块镜子我记得是母亲特意去不远的集市上划回来的,然后,上中学的小哥,踩着凳子,自己活得水泥,给粘了上去。
有时候,我去上学,会站在镜子前照一照自己的头发,不过那时候可能三五天才洗一次头,再怎么照也还是那个样子。
这扇窗户的房间,就是我上小学还有中学时候,自己住的房间。
我曾经在这扇窗户的屋里面,待了人生中的十几年时光,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样度过来的,这间房,后来被奶奶住在里面,那个雨夜,奶奶93岁的时候,在这间房子里去世了。
第二天早上,父母亲给奶奶穿上了孝衣。
从此以后,这个房间就没人住了。
小时候,我住在这间房子里的时候,是有一张大木床,那张大木床可结实了,听说是后来我父母亲找了村子里的木匠专门打的一张床。
小时候,我站在床上蹦来蹦去,一不小心从床上掉了下来,还摔破了头。
7岁那年,我爷爷去世了,他的棺材就埋在我家西南角的一块田地里,不到一里路。后来,坟头上长起了一棵挺高大的柳树,12岁那年的一个清晨,我醒来的时候,家里人都不在,我在这间屋子里的床上,就看到远处我爷爷的坟还有坟头上的那棵柳树。
我就赶紧站起来,然后向我爷爷坟头的位置,跪下来在床上磕了三个头,求他在我小学毕业考试的时候,能保佑我取得好成绩。
还没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晚我和小哥住在这个房子里,那一晚我尿床了,醒来的时候,小哥还在写作业,他看到我尿床了,就帮我换衣服,那是一个冬天,我怕他吵我,结果不但没吵,还笑着说我。
后来上小学的一个暑假,他让我写暑假作业,我写好了给他看,他说作文写得不行,让我写800字,那时候我才3年级,写不好,就要被他打。
四年级的时候他当兵走了,每个星期都给我写信,我给他写了三年的信,汇报家里的事还有学校里的事还有我的学习我的梦想,村子里哪个邻居打架了都给他说,他当兵后在新兵连拍了一张敬军礼的照片寄给我,我怀揣着装在冬天的棉袄里,一直装到第二年的春天。
也就在四年级那一年,我家里卖树,一位来买树的大哥比我大很多,估计有30了吧,干活累了,走进房间看我在写作业,我写的是语文练习册,他问我认不认识“李煜”,说和我一个姓,这么有名的人一定要认识。
说完还在我的作业本上写了“李煜”的名字,还吟诵了几首李煜的诗词,我一首都没听懂,我在想,一个来杀树买树的,懂个啥。
多年以后,当我学习到“李煜”的诗词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这个人我很熟悉,天哪,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个杀树的人,就是个牛人,可是我并不知道他是谁,这么有才华怎么去到村子里杀树,多累人啊。
上初中二年级寒假的时候,期中考试那几天,我天天躲在这个房间里看同学给我的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还有从镇子上的路边摊买来的封面印有漂亮姐姐的画册,不敢给大人看,就偷偷的在睡觉的被窝里看,那个年少懵懂的岁月里,填满了我所有的幻想。
老家的前门这座房子,很久没人住了。小时候,我父母亲住在房子里,一个冬天的夜晚,有人翻我家院墙偷牛,被我父母亲发现了,父亲就从堂屋里拿出一把铁叉,大吼几声,为的是把小偷吓跑,但是父亲没有出去,母亲为此责怪父亲胆小。
父亲说,出去见着了,就不好说话了,就没有退路和余地了,万一被认出来狗急跳墙,他害了你得不偿失,父亲判定,这也不是外人,肯定是村子里的或者是村里人从外地引来的小偷,在那时候去农村偷牛偷鸡很正常。
后来,母亲让小哥把我家的这个巷口的砖头多加了几层,还在巷口砖头墙的下面,用水泥修了一个坡度的地方,为的是别人踩着这个地方爬不上去这个巷口。
老家堂屋的屋后地方,石头砌成的地基,现在有些开裂了,这个堂屋带石头的地基的房子,盖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
那时候在外地上班的父亲,攒了许久的积蓄,回到农村老家盖了这3间瓦房。
房子的石头地基上,还被当时的盖房子的师傅留有山月及星星月亮等图案。
我的大哥曾经在这个房子里,迎娶过我大嫂。我还没上学的时候,在堂屋的西边屋,住的是我姐姐,那时候姐姐晚上点一盏煤油灯,看书学习,我第一次在她的房间里,趁着暗黄色的煤油灯光,看到了英语课本,除了上面的穿着运动衣的学生插图让我感兴趣以外,其他的我一点也看不懂,想想以后自己上学,可能就要学这些了。
好多年,我没有再走进这个堂屋里了,因为房子成了危房,我怕房子塌了,给我砸进去了。
几年前,母亲在房子的后面,用了一根木棍,这样的撑着,怕房子倒了。
小时候,母亲有一次去集市上买回来一根甘蔗,切成了好几段,母亲怕我吃坏了肚子,就只允许我吃两小段,我趁着母亲在前门口忙得空挡,就偷拿了两根,然后躲在这房屋后使劲的啃,一边啃一边不忘抬头向前面看,怕我母亲来了发现了我。
夏天的时候,一个雨后的傍晚,小哥带我拿着铁锹到这屋后面挖秋蝉,回去放在油锅里炸着吃,才吃到第二个,父亲回来了,听说我没写作业,被小哥带着干这个事情,就被父亲熊了一顿。
父亲对我极其严厉,小时候我的右腿被集市上一位没有行医执照的牛兽医打针打的坐骨神经,他自己开了诊所,去他家看病也不知道,后来我住了十个月院,上小学的时候,腿走路就有点一高一低,父亲为了矫正我的走路姿势,每天晚上我写完作业都要看着我练习走路和跑步,走不好他手里的一个小木条,就打在我腿上,有一次木条还被抽断了。
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个寒假我为了尽快写完寒假作业看春节联欢晚会,字写得很潦草,父亲检查了我的寒假作业,看到我的作文字写得又大又丑,其实,我是为了把字写大一点,好把整个空白的区域写满,这样也就完成了作业,当父亲发现后问我的时候,我撒谎说是钢笔有问题,钢笔漏墨水。
父亲二话没说,把我的钢笔拿过去放在脚底下跺了几脚,踩碎了,然后丢下一句,
“字是一个人的脸面,字写不好,做人就做不好,钢笔不好明天去集上买一个”。
然后我脸刷的通红,傻傻的站那半天才缓过神。
我家堂屋屋后有一排字,是“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好”。
那时候我小哥都快小学毕业了,实行了计划生育,小哥就在那数字“一”上又添加了两横。
后来,我母亲回家,还以为是村子里的谁要整我们家,为什么要在上面写“一对夫妇只生三个孩子好”,那时候我有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我还没有出生。
所以,那时候家里是三个孩子,小哥那时候小,他觉得写一个不对,我们家三个小孩怎么说是一个呢。
后来,我都出生了,好像有一年过年,小哥也上班了,母亲又说起这事,小哥才说那是他写的,系在母亲心头多年的疙瘩才被解开。
家里的老院子,承载了我太多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的经历。那时候,院子西边还有一个牛棚和一个牛槽。
家里当年喂牛的这口水缸也碎了。
因为喂牛之前,要先把草料放在水缸里淘草,淘完了,就放在水缸上面控控水。
我小时候也在水缸里淘过草,喂过牛。
这口水缸,后来还被母亲在冬天的时候,用来腌菜。买了几大捆辣菜,摘好洗好的时候,就放在这缸里,倒上许多的盐,这个盐好像不是家里平时吃的细盐,应该是工业用盐。盐晶一大块一大块的,然后母亲就穿上干净的胶鞋,踩在缸里的辣菜上,满满的大半缸,每次捞出来的时候,最上面一层还有霉菌,我就在想这能吃吗?
不过,这腌菜炒肉丝的味道,还真不错。
外婆那年带着我大舅家的表妹来我家里,母亲就这样捞了一袋子辣菜给外婆带回去。
还有一次,家里一位远房亲戚来我家,来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两三点了,中午还没吃饭,我母亲就和父亲一起,给他弄一个下酒菜,鸡蛋炒蒜苗还有一个就是这个辣菜,还有一个是家里腌的咸鸭子,晒了几个月了,外皮都漏油干硬了,母亲也把这只鸭子做了菜,那一天,我那个远房亲戚兴许是饿了,一个人一瓶酒吃了三盘菜,这一盘辣菜也吃个精光,外加两碗米饭,米饭还是母亲用家里的土锅,新做的。
位于村子最西头的我家,门前的这条路走了几十年,都是泥土路,前不久,村子里正在整修,马上要修水泥路了。
我好久没有进过家门了,因为,父母亲住在这老房后面的一处院子里,这处院子是当时给我大哥结婚盖的婚房,只不过,大哥一直没有住在这房子里。
不过,这房子也还是我大哥的。
大哥的这个院子,盖了二三十年了,十年前我父母亲搬到这院子里来住。
以前大哥不住的时候,院子里就放一些家里收的麦子还有玉米,以及其他一些杂物。
小哥当兵回来的时候,一个人住在这里,冬天的时候,前屋靠西边的窗户散射进来很多的暖光,小哥就在房间里看看书,听听收音机。
他刚上班的第一个月,就离开了家,不在这里住了。上班第一个月的工资好像是650元,他花了480元给我买了一个复读机,学英语用的。
那天下午,他给村子里的一位邻居打电话,让我傍晚六点的时候,去村后面三里外的公路上的一个桥洞那等他,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他去上班一个月了,我也没见着他,我那时候已经上初中了,我就骑个自行车去了。
我在那等了他不到20分钟,就远远的看他骑个自行车来了,送给我一个复读机,让我好好学英语,以后好考大学,然后我问他不回家吃饭了吗?
他说明天还上班,怕早上来不及,就又骑车返回县城了,让我自己骑车回家注意安全。
那天我拿到复读机以后,骑着那辆大杠自行车,飞一般似得行驶在乡间的泥土路上,感觉要飞了一样。
回到家我爸妈得知小哥送我一个复读机,就叮嘱我要好好学习,说这是你小哥的一片心意,可不要辜负了,学习不好都对不起你小哥。
刚开始的时候,我挺认真的学英语,可是,我那个农村中学的英语老师,在我上初一的第一堂英语课,其实就给我吓着了,记得刚上课的时候,他问我
“What's your name; What is your name”,班级里有的同学是暑假补习过几节课英语的,就把手举得高高的,争着回答。
我是啥也不知道,一下子给我问蒙了。
他一下子反复问我五六遍,我觉得丢人丢大了,啥也不会。
那时候我在那个农村小学,五年制,根本就没有英语课。新来的初中英语老师是一位中专毕业的男老师,就在那一刻,给我问蒙了之后,我整个初中三年回答他的问题,都是“吭哧吭哧”半天说不上来话,心里特别紧张。
所以,小哥送我的复读机,我除了听英语磁带外,就开始去街上买校园民谣、军营民谣之类的听,那一次我第一次听到小曾唱的《军中绿花》,一下子燃起了我的绿军装的梦,在那个乡村中学里。
我的上课回答问题结巴的毛病,一直延续到我的高中。高中英语老师是个女的,也是大学刚毕业,一上来就是全英文,更给我们搞蒙了,不仅仅是我蒙了,我们全班同学都蒙了,老师还怪我们“笨”。
高二的时候,我对着镜子练习说话,背书,演讲。
后来,我开始能回答出问题,并且越来越流利,我在暗地里告诉自己,“老师有啥了不起,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才走出那一关。
我能顺利的回答出问题的时候,我们班同学都使劲儿给我鼓掌,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现在,老家院子里父母亲时常回来住。家里院子里还有一只猫和一只黑狗。
小哥隔三差五就回回老家喂猫喂狗。
我若是有时间,也会回家喂猫喂狗。
大哥还没结婚的时候,父亲给他盖了这一处院子。我记得那年我还小,房梁起脊的时候,母亲买了很多糖果,盖房子的师傅就坐在房梁上,然后撒糖果,我们这样的小孩子,还有村子里的其他人有大人也有小孩,都会来捡糖果吃。
我在心里还想,我母亲买的糖果为什么要交给别人来撒,应该事先给我抓一把吃,那一次,我就抢到三块糖果。
房梁上,还有当年我爷爷用毛笔写的四个大字,写在一块红布上。
这四个字是“吉星高照”。
后来我读了书,识字以后,在堂屋里的正中间才认识那四个字,当我认识爷爷写的这四个字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
1998年,我姐姐出嫁,父母亲在这个院子里摆了几桌酒席。那一天,听父亲说,村子里的一位叔叔,把桌席上没喝完的酒倒掉,挺可惜的。而我二舅不会喝酒,因为作为陪嫁的陪酒,那一天喝多了,就睡在这个堂屋的东厢房,睡到晚上才醒。
下午,客人散去的时候,母亲从村子里喊了医生来家里给二舅输液吊水,帮助二舅醒酒。
姐姐和小哥小时候在外婆家过的时间长,二舅对我小哥和姐姐的亲情比较多,所以,喝多了就很正常了,那一天傍晚,我看到二舅一个人躺在屋里的一张临时铺的床上,有点吓人,幸好,晚上的时候他醒过来了。
那一年,父亲在给大哥盖这几间房子的时候,是遭了村子里的人嫉妒的,大哥从小患有小儿麻痹症,他们认为大哥不应该娶那么好的我大嫂,所以,晚上的时候,就偷偷的点着了我家盖房子用的芦苇秸秆,幸好当时盖房子的人多,及时扑救了火灾。
事后,父亲说那晚有风,他下午刚从外面买回来两车芦苇秸秆,他感觉晚上可能要出事,过不出奇然。
不过,由于扑救及时,也没有什么大碍。
后来,我快上小学的时候,那一家人说我家的那条黑狗咬到他了,然后一家人涌向我们家,要打死我家那条黑狗,母亲没办法,就任由着他们窜向我家来打那条黑狗,我那时候小,在一旁吓的不轻,就听到他们大声的嚷着,但是,我还是懂事了得。
那一天,我的小手的小拳头攥的很结实,是在我看到了我家的那条黑狗头上留着血,静静的趴在锅屋里,两只眼睛充满哀求的看着我,舌头喘着气。
我想,它肯定是被打着了,要不然也不会头上流血,也许是因为它跑得快,所以待别人都走了以后,它又静静地回来了。
我的村子里,有我思念的温情,也有童年里给我的残酷冰冷,那是小时候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在大哥家的房子紧挨着,还有三间石头砌成的地基,准备盖房子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盖。
这三间宅基地是留给我小哥的,那时候父亲盖完了那一套院子也就没钱了,想着等小哥长大了,手里宽裕了,再给小哥盖房子,给小哥娶媳妇。
现在,这三间宅基地空了二三十年,小哥后来工作了,在城里买了房,那时候房间才四五百元一平方。这三间宅基地里,就被父母亲当成了小菜园,平日里在里面种一些蔬菜或者豆角之类的,有时候也在里面种花生或者小麦、玉米或者油菜。
母亲一辈子在土地里操劳,家里的每一块地,母亲都修整的很仔细。
家里在田地里,还有两块地,那我的记忆里,那两块地叫“稻改地”和“西北湖”地。
稻改地那一块比较低洼,遇有水涝的年份,麦子就要被淹到水里了。小哥去当兵的第一年,镇子上组织了双拥的抢收队伍,那一天,他们十几个人帮我们家把稻改地的麦子一上午就用镰刀割完了。
那时候村子里还没有大型联合收割机收麦子,所以,还都是人用镰刀割。
我中午放学回家的时候,母亲高兴的说,咱家的稻改地的麦子收完了,我很惊奇的问,怎么这么快。
大嫂在一旁说,你小哥回来了。
我很诧异,怎么没看到人,是小哥回来收麦子了?
然后大嫂笑着说出了原委,那一次,我觉得小哥去当兵,我家成了军属,在村子里真光荣。
那一年,村子里的一位村干部找到了我们家,说我小哥去当兵了,要把我家里小哥的那一份土地给收走,要求必须退地,其实,是和我家有矛盾。
我父亲后来去找到了镇子上说明情况,镇子上的领导说,“村干部做的不对,三十年不动地这事早就定好了的,再说了,这不是扰乱军属关系嘛”。
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但是我每次回去的时候,他基本上都不正眼看我,现在好像也如此。
房子盖了好多年,真正住在里面的时间也不长,后来,村子里的很多人家都盖了两三层的楼房。
我家的这两处老房子,日渐变得古旧了许多。
家里的铁门也上锈了,每年春节的时候,我都会回家写春联,若是不回家,就在县城写好春联后,在年三十一大早或者年二十九的傍晚回到家交给父亲,贴上。
我的毛笔字,其实写的不太好,但是父亲一直鼓励我。
他说,你爷爷的字,写的就很好看,你要向他学习。
我爷爷还没来得及教我的时候,他就去世了得,我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候我那所农村小学,是开了一门叫“大字课”,也就是书法课,老师对我们要求很严格,每一个大字怎么写,哪个笔画写的不对,都会用毛笔沾了红色的墨水画一个圈,给勾出来,下次再写个五遍十遍的。
后来,我在班级里字写的还可以,所以,老师就让我当了语文课代表。那一年学校里承担扫盲培训班的任务,我看到我们村子里好几个那些大小伙子都去到我们小学里上课。
然后,在我们的教室里,说是扫盲培训,其实老师也不给他们教汉字,就是在黑板上写了歌词,然后老师在一旁,我们学生帮着抬了一架学校里的风琴,就是一边弹一边用脚踩的那种琴,然后他们各个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聚在教室里,人挤人,人塞人满满的,那天,老师在黑板上写的歌词是《中华民谣》,他们唱了一下午。
后来,每次扫盲培训,他们都是去唱歌。
放学的时候和我们一起放学,放学的路上,他们吹口哨唱着歌,日子过得真逍遥自在。
我们就苦了,回到学校的时候,老师拿了一厚摞的作业本,我一看都是我不认识的名字,还有几个我认识是我们村的那些大小伙子,老师说,我字写的好看,让我帮他们写扫盲培训班的作业,到时候镇子上中心校的领导会来检查扫盲班学生的作业情况。
那一刻开始,我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的事情也可以让别人帮着干,老师有时候说话也不都是真的。
母亲是一个很勤快的人,房前屋后种了粮食,蔬菜瓜果,还在有空隙的地方吗,种了丝瓜南瓜之类的。
有时候家里没人,这南瓜花就落了下来,一旁的蜘蛛网网住了一朵。
今年夏季,我从网上买了一些花种子,买了一百多块的吧,让母亲洒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我一直想把老家的房子,变成那些比较有文艺气息的民宿风格一样。
可惜的是,我没钱去装修,只能撒几朵小花了,母亲听说我这花种子是买来的,她觉得太浪费了,怎么能花钱买花种子呢,这家里若是一段时间没人住,那还不都是杂草疯长,能开个什么花?
后来,五六袋花种子,母亲只撒了两包,还留了三四包没舍得撒,这一次我回家的时候,还在纳闷,这门前家后都开出了花,怎么之前我都没见过,后来想起来,是母亲帮我撒的花种子。
每一朵花,都开的娇艳欲滴,我家住在村子的最西头,估计平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最主要的是,现在村子里剩下的都是一些老人了,他们也无暇顾及这些,与其看花,还不如在房前屋后种蔬菜瓜果对他们来说,来的实际点,我母亲也是这样想的。
其实,我小时候也是跟着母亲,带着一把铁撬在门前的一块空地上,挖地种菜种蒜苗的。
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的语文老师家的小孩中午没饭吃,因为语文老师自己家离得有点远,后来,他把孩子接在身边上学,他们父子俩吃饭也是东家一顿西家一顿。
那一天,中午还没放学,他把我喊到教室外面给我说,中午让他家孩子去我家吃饭,我满口答应说,好。
他家孩子和我同班,也是我同班同学。
放学的时候,我俩一路小跑往我家赶。
那天,真不凑巧,我父母亲去地里干农活去了,恰巧没在家做午饭,我就和他一起在房前屋后捡一些小树枝,然后我记得那天我们烧了半锅米稀饭,我热了一些母亲蒸的馒头。
然后,我就在家门口的母亲种的小菜园里,拔了一把蒜苗,从我家的鸡窝里拿了两个母鸡刚下的鸡蛋,他烧锅我炒菜,弄了一个蒜苗炒鸡蛋。
我俩快吃好的时候,母亲干农活回来了,得知我老师家孩子来我家吃饭,埋怨我说也不去地里喊她回家做饭,然后她又忙着给我俩做饭,其实我俩都吃饱了。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我还在想,我母亲也没去街上买菜,也不知道我老师会不会说我没把他孩子照顾好,虽然是我同学,但是那时候我觉得我想的挺多的,因为我同学(也就是他儿子)给我说,去别的同学家吃饭,吃的都是猪蹄、小鸡啥的。
我想,难不成要把我家那下蛋的母鸡杀了,后来我也就不想了。
现在,母亲还在家里的屋后边,留有一小块开荒的菜园子,这段时间父母亲没回老家住,所以,这菜园子里的菜,也没啥了,反而是被旁边的杂草裹了起来。
平日里,母亲种菜的话,也会有我小时候做的那个蒜苗,有时候小哥回来,会摘不少,然后回去的时候,给我一袋,给我大哥还有我姐姐家各一袋,虽然不值钱,却是母亲的一片心意。
每次吃母亲种的蒜苗,我心里都挺难受的,我就觉得很珍贵,一个菜叶子都不舍得丢下。
中秋前,和父亲还有小哥回老家的时候,父亲不忘叮嘱我和小哥,把墙头母亲种的一些豆角给摘了。
小哥和父亲去摘豆角的时候,我在远处拍下了上面这张照片。
父母亲已经七十多岁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就老了,尤其是母亲,显得越来越瘦弱,像我外婆当年一样。
有时候,父母亲走在前面的时候,我不忍心看,我不想承认,原来他们就这样老了。
母亲38岁那年才生的我,那年父亲也41岁了。所以,当我长大了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躲在父母亲的臂膀下,祈求呵护的时候,我就跑了起来,我不跑不行,因为父母亲老了,我需要照顾他们。
前两年,大哥不想让我父母亲再种地了,就买了一些无花果的树栽种在房前屋后,就是为了让父母亲不要种地了,好歇一歇。
这天,我摘了一个无花果的叶子,拍下了我自己,在我家的这块宅地基旁边。
关于生我养我的这块地方,我有很多话要说,以后,还会再说一些的。
只想通过只言片语,去记录我那逝去了的旧时光,还有旧时光里的温情温暖,那些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的每一个朝晖夕阴的日子。
我家的这个小村子很小,却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给了我一个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