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骨隆起的证据是什么?

颅相学是维也纳医生和解剖学家盖尔(Franz Joseph Gall,1758—1828)的首创。他出生于一个天主教家庭,是父母十个儿女中的第六个,父亲是中产阶级商人,他的儿童时代在天主教学校受教育,还受到叔叔的指点,他的叔叔是一名神职人员。1777年,他19岁,正当他父母考虑让他当神父时,他来到斯特拉斯堡开始了医学训练。

有这样的传说,盖尔早在大学时代就开始把个人能力与头盖骨特征相联系考虑。据说盖尔注意到有些同学比他功课好,他认为他们的成功也许是他们的记忆力比他好。他还注意到,这些学生的眼睛似乎比正常人更突出。他推测,大脑的记忆功能也许就处于大脑某一特殊位置,具体就在眼球后面的前叶处。不管这个故事是真是假,盖尔也许确是在进入医学院时,就形成了他称之为头颅检查术——后来叫做颅相学——的思想。不久盖尔从斯特拉斯堡转到维也纳继续学习医学,并于1785年毕业。

盖尔是一个爱好交往、颇受欢迎的绅士,毕业后开业行医,很快就博得显贵人物和富有顾主的青睐。同时他开始收集整理不同类型的头颅,有的是真品,有的是石膏和石蜡模型,他一生中收集了不下数百件。尽管亚里士多德相信,人的感觉和感情起源于心脏,但到了盖尔的时代,已经普遍认识到,大脑才是与人类这些体验有关的器官。大脑方面的先驱性工作也揭示,某些特定的区域似乎掌管特殊功能。通过结合自己与别人的研究,再加上那么几次非科学的直觉,他得到这样的结论,不仅人类的所有品质都集中于大脑,而且一个人的某些品质要比其他人更优秀,因而与那些品质相关的大脑部位相应也就会更大。反过来,如果一个人缺乏某一特性或功能有所弱化,那么,大脑相应的部分就会更小或者更不突出。沿着这一思路,他得出结论:在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中,大脑将按照个人的气质成形。再有,既然性格形成于颅骨更具可塑性的早年岁月,伴随着大脑在颅骨下面成形,颅骨会反映大脑的形状。这是一个大胆的推理,不可避免地导致盖尔的下一个结论。通过仔细研究许多性状,同时考察头颅的相应部分,应该有可能确定大脑的哪些部位与特定的性状相对应,然后绘制出一张特定的性格与颅骨轮廓关系的“分布图”。

相面术,已经流行了很长一段时期,它主张,一个人的性格可以反映在鼻子的长度或者眼睛的位置上,但盖尔所谓的新“头颅检查术”,据他自己宣称,是提供了一种认识和确定人类性格的全新“科学”系统。1796年,他开始发表演讲,解释他的新发现。1798年,他发表了第一篇论文,详细说明他的发现。

在这一进程中,颅相学[盖尔的年轻助手斯普贞姆(Johann Caspar Spurzheim,1776—1832)给头颅检查术起的新名字]没能在公众中流行,直到名叫康比(George Combe,1788—1858)的英国律师对这一思想有所改进之后,这一状况才有所改变。

康比曾经在爱丁堡听过一次颅相学的演讲,很快被此吸引。他有律师的语言才能,不久写了一系列相当受欢迎的有关科学新奇迹的文章,同时创建了爱丁堡颅相学会。康比精力充沛,深谙推销之道,他到处旅行,亲自做演讲,吸引了数百名皈依者。1838—1840年,他旅行到美国,做了一系列演讲,其主题颇为雄心勃勃,大意是,通过颅相学,科学地了解每个人,将不可避免地构建一个更好的社会。X先生能否成为一名实干可敬的美国参议员?只要运用颅相学这一神奇的工具科学地分析他的性格就会知晓。Y小姐能不能成为出色的教师?用颅相学分析她的性格就会找到答案。颅相学可以帮助人们找到最佳配偶,更好地了解子女,雇用合适的工人。

由于康比,颅相学走近大众并带来希望。终于有了一门科学,它可以帮助人们真正认识人类,他们自己和其他人。

针对康比出版于1828年的《与外在客体相关的人体构造》(The Constitution of Man inRelation to External Objects)一书,1858年《伦敦新闻画报》(Illustrated London News)在副刊里发表了一篇评论,写道:“……在人们的记忆中,没有一本书,无论是英语或其他语种的,对社会舆论引起如此之大的革命。……这一朴素直白的作品已经深入到无数人的内心,不知何时,他们的心灵被一道闪光照亮,听说了以前所知甚少的康比先生,而事实上,他只不过是一位颅相学家而已。”这本书出版了数十版,成为19世纪中叶最畅销的英文书籍之一。据说,在维多利亚时代许多传统的家庭里,它和《圣经》一样容易找到,甚至在1974年,这本书还再版过一次。

如果说,颅相学的书在传统的维多利亚家庭里深受喜爱,那么,在城市街道不起眼的角落也可以发现颅相学的踪迹。像大多数伪科学一样,颅相学很快就被欺诈者、鬼鬼祟祟的“算命先生”和拙劣的骗子所采用。颅相学的营业场所散落在大多数主要的城市里,其中配备有廉价印刷的小册子和花里胡哨的图表,据说用它可以揭示人的最深秘密。在这些阴暗的私人工作室里,最突出的位置上总摆着一座塑像,这是一个人头的复制品,上面所有“器官”及其意义都有明显的标注。

然而,相信颅相学的不只是普通人。许多知识分子也对其寄予希望。在美国,支持者中有著名人物,例如作家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1803—1882)和心理学家斯宾塞(Herbert Spencer,1820—1903)。爱迪生在自己的头上发现了崎岖不平的位点,惠特曼(Walt Whitman,1819—1892)为其唱赞美歌,加菲尔德(James Abram Garfield,1831—1881)总统宣布他的认可。在英国,“新科学”找到了这样一些显赫的支持者,其中有维多利亚女王、科学家华莱士和作家夏洛特(Charlotte Bront6,1816—1855)、布朗特(Emily Bronte,1818—1848)与埃利奥特(George Eliot,1819—1880)。还有一些著名人物,例如,马克思(Karl Marx,1818—1883)和俾斯麦(Otto Von Bismarck,1815—1898)。

然而,如果认为19世纪大量科学家和知识分子都能接受颅相学的原理,那就是一种误解了。19世纪大多数思想家都认为,颅相学是一派胡言,如果他们谈及此事,都会公然反对。到1858年,也就是《伦敦新闻画报》发表文章的那一年,随着康比去世,这场狂热几乎已消失殆尽。尽管在美国还继续热闹了几年,但在英国这种热闹已经偃旗息鼓。19世纪50年代,即使是美国,公众的注意也已经转向新的奇迹。